English

塞纳河畔一家人

1999-12-09 来源:光明日报 贾宝泉 我有话说

天造的塞纳河流到人造的巴黎,自然和人工便相互发挥。在这里,自然和人工,不是谁战胜了谁,谁压迫了谁,而是相互媲美,相映成趣,宛若一位美妇人的两个肩膀,定是一样的高低不分上下的。

当塞纳河流到埃菲尔铁塔脚下,耶拿桥,一道平展展的长桥从她蜿蜒的身上跨了过去,是故,耸入云端的铁塔和双峰并峙的夏乐宫才得以携起手来,伟丈夫跟美妇人终于成就了一个和谐的家庭。在离夏乐宫不远的地方,巴黎第15行政区里,也有一个和谐的家庭。

这个美满的家庭三口人:刘志侠先生,卢岚女士,他们的爱女蕴奇。刘先生和卢女士同是广东人,同是我国著名法国文学专家梁宗岱先生的高足,曾得恩师诸多奖掖。他们到巴黎后,刘先生编撰出版了《法语现代词汇字典》,拿到市面上,受到欢迎,道是雪中送炭、弥补旧有辞典之不足云云。刘先生是学者,他用新闻记者眼光视人视物,其作品自然就是广义的散文。他又是若干报纸副刊的专栏作家,结集有随笔集《巴黎寄语》、《巴黎咖啡座》等,家庭经济担子主要由他肩负。比较而言,卢女士就优雅娴静多了,她大抵也就是简略操持些家务,其余时间阅读中外文学精品,思索宇宙人生,写作一些狭义的散文,即传统认为的抒情散文或艺术散文,又在不知不觉中揉些哲理和历史沧桑感进去,等于是收藏时光的骨灰为未来填充沟壑;若还有精力,便同刘先生周游列国,已经在地球上走了几个来回;兴致来也,便指导爱女弹钢琴。其不急不慢的散文写作,日久竟也集腋成裘,已出版散文集《山盟水约》、《凡尔赛的喷泉》、《乡眺》、《巴黎读书记》等,若论文笔韵致,欧洲以汉语写作的作家中,她当在前几名里。她还翻译了法国长篇小说《故梦》和《山丘之水》。

1995年9月,应欧洲华人学会之邀,我去巴黎进行文化交流,刘、卢二先生到戴高乐机场接机,初次相见,发觉他们都是厚道随和之人,隔膜感顿消,所以一见面我就如对故旧信口开河聊起来。后来得知,他们先后接待过一些赴法进修、考察的中国学者和作家,热心为之提供方便,有的学者就住在他们家中。

一连数日,我都是在他们引导下会见中外学者,观览名胜。巴黎圣母院、埃菲尔铁塔、布洛尼森林、奥赛博物馆、凡尔赛宫、卢浮宫、雨果故居、圣心大教堂等,这些陌生的古迹和风景区,几天过去就不再陌生了。艺术之都的巴黎,主要由这些名胜古迹和风景支撑着,建树着。有一次我想独自观赏凯旋门,刘先生知道我既不懂法语,也不懂英语,一旦遇事有口无话,怕我迷失,卢女士说:“没事,在巴黎,找到最高的建筑就找到我家了。”果然如此。巴黎最高的建筑是埃菲尔铁塔,而他们的家就在铁塔脚下,塞纳河畔。后来,我又来到他们位于枫丹白露镇的别墅,别墅还是建在塞纳河畔。这个家,那个家,总是河畔人家。别墅里有我国剧作家吴祖光先生题写的扁额:枫园。在枫丹白露,刘先生支持我一个人外出漫步的愿望,说:“在这个小镇我家很容易找到,找到最高的树就找到了。”别墅院子里有一棵叫不上名字的树,极挺拔,当我步行到离别墅三四华里的地方,回首烟雨迷蒙中,依然看得见大树的巨冠。

前年4月初,刘先生和卢女士同来北京,感觉北京变化很大,漂亮多了。翌日我和他们同游慕田峪长城,一路上不免说些中外文化的异同。在长城上偶遇从法国来的一群游客,卢女士就用法语与之交谈,这样,她便进入法语逻辑中;与法国游客作别后我们依旧用母语交谈,她又回到黄河、扬子江的古老文明里,面对的依旧是故国的晴岚、松林,以及长城下海浪一样你追我赶的峰头。卢女士用母语写作时,无论身在何处,都等于一半身心回到了故乡、母校,回到了家长和师长身边,等于把塞纳河延伸到珠江畔。汉语意义的广延性和单字组成新词的融合性非常适合于表述心灵,适合于性灵散文的写作,当同优美雍容的法语结合起来思维时,一种新的散文样式便出现了。

[值班总编推荐] 以劳动谱写时代华章

[值班总编推荐] 青年的朋友习近平

[值班总编推荐] 让青春在科技创新中焕发更加绚丽 ...

手机光明网

光明网版权所有

光明日报社概况 | 关于光明网 | 报网动态 | 联系我们 | 法律声明 | 光明网邮箱 | 网站地图

光明网版权所有